近日,“陪诊师”、“医疗陪诊”等话题陆续在抖音、小红书等社交平台蹿红,关于这个行业的讨论也在渐次兴起。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,有创业者、投资人以及背后的资本悄然介入了这个领域。
一方面,如果按医疗门诊量来测算,这是一个十足的大市场。据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,2020年,中国医疗卫生诊疗总人次高达87亿次,其中医院(包括综合医院、中医院、中西医结合医院)的诊疗总人次为38亿人次。如果再细分到医院等级,那么三级医院全年的诊疗总人次依然高达7.6亿人次。在如此高频次的市场上,老年人群或因为其它原因不能独立自行就医的人,似乎不在少数,医疗陪诊的市场空间从设想上,极为可观。
但另一方面,医疗陪诊还更多是属于传统的服务业,行业散乱,混乱无序。在这样一个行业里,是否存在商业模式创新的可能?在采访中,很多投资人也向36氪直言,这个行业是难以被标准化和规模化的,“只适合小作坊式的经营”。
一面是一个大市场的“诱惑”,而另一面却也是投资人的担忧。虽然置身于各种声音中,但仍然挡不住这个行业在水下悄悄生长。
一、老龄化等因素催生出市场需求
通常来说,一个医疗陪诊的典型场景是这样的。
“第一个检查在二楼,咱们现在往前走到直梯,然后再去三层进行第二个检查,取结果在一楼自助机上,一会儿您在科室门口等我取结果回来就行。”“白色药盒的药每日1次,每次1片,蓝色药盒的药每日2次,每次2片,三餐后服用,这些您一定别记混。”
类似的场景在陪诊师日常工作中屡见不鲜。陪诊除了表面上简单的跑腿排队外,还需要对医疗机构环境及各科室的熟悉程度,最短路线的规划、疾病和药品的了解等。越是知名的医院,其就诊环境越复杂,就诊人群越密集。同时,医院的智能化水平越来越高,科室越分越细,对于自助服务使用困难的人群来说,会花费不必要的精力和时间,就诊体验感也大大降低,部分因疾病行动不便人群将面临更大的困难。
而陪诊服务对用户的价值是:不仅可以帮助客户在就医各环节,减少不必要的用时与路程,陪诊师还能凭借专业知识,协助客户遇到的医疗及就诊问题,可根据就诊需求提供个性化的服务,如挂号、排队、取药、协助缴费等。
虽然大型医院往往都会在医院大厅的显眼位置设置导诊台,但医院导诊台提供的是共性服务,无法做到个性化的随行陪同引导。
在医院现有的医疗服务流程中,对很多使用智能手机尚且不熟练的老人来说,确实存在独自难以完成问诊的问题,生了病去医院摸不着门道的现象屡见不鲜。包括老人在内,需要医疗陪诊的人群不在少数,这的确是一个真实的需求。医疗资源分配不均、就诊流程漫长繁琐、人口老龄化加剧、独居人士增多……各种因素催生出社会对医疗陪诊的市场需求。
那么,如果需求真实存在,这会是一个多大的市场空间?
以北京为例,北京有90家三甲医院,接诊量最高的北京协和医院,平均每天接诊量是13000人次,接诊最低的医院平均每天接诊量是4000人次,取中位数8500人次,那么北京90家三甲医院每天的接诊人次是76万人次。在这76万人次中,如果有1%的患者需要医疗陪诊,那么每天需要医疗陪诊的用户是7600人次。一次陪诊按最低档的200元来算,那么医疗陪诊每天的市场规模为152万元,北京每年的医疗陪诊市场规模约为5.5亿元。如果放在全国,那么医疗陪诊保守估计是一个数十亿元的市场。
小羊养老创始人马辉告诉36氪,这还是一种保守的估算法,“这个市场,需求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大。”
陪诊并非一个新诞生的行业。在数年前的O2O时代,就有多家企业在医疗陪诊领域兴起,获得融资的企业还不少。
2017年6月,小趣好护士宣布完成A轮6400万元融资,由京颐集团领投,软银中国资本、弘晖资本、德屹资本跟投,小趣好护士专业从事移动互联网就医陪诊咨询与服务;2016年6月,贴心小护获得来自启赋资本的500万元天使轮融资,贴心小护做的也是陪诊业务;2015年3月,e陪诊拿到获得了洪泰基金1000万元天使投资,定位于基于移动互联网的O2O医疗服务产品,向C端用户提供排队挂号取号、诊前提醒、专车接送、就诊陪护、预约检查、取送报告、诊后关爱等陪诊服务。据36氪统计,2015年前后有近10家陪诊服务平台涌现,但时至今日,绝大部分都已销声匿迹。没有任何平台,做到了被大众熟稔的程度。
如今,医疗陪诊师与陪诊机构却再度兴起。值得追问的是,陪诊是一门好生意吗?
二、今年新增陪诊企业超过去4年总和
当下的医疗陪诊市场,是一个零散化且混杂的市场。有的是跟家政公司绑定在一起,有的是通过社交平台接单的陪诊师个人或者小型工作室,整个行业没有体系化和标准化的服务。而在收费上,行业通常的收费标准是100元/小时。在美团平台上,以“陪诊”为关键词检索,可以看到陪诊价格按次是200-300元起。
36氪访谈了解到,医疗陪诊这个领域能够产生现金流并且稳定活着的公司,一般是和保险公司或者B端客户做了深度的绑定,保险公司采购医疗陪诊服务,将其作为商业健康险保单中的一个健康管理权益。在和保险公司的合作中,医疗陪诊还往往和绿通服务绑定在一起,保险公司按保单量或者实际的使用次数付费。
在这个零散且混杂的市场里,却逐渐有公司带着野心开始了自己的尝试。
近日,小羊养老在丰台区拿下了一处有100多间客房的线下陪诊服务基地,为外地进京就医人群提供一站式服务。从机场或客运站接到有就医需求的用户后,小羊养老可以提供3-5天食宿以及医疗陪诊,收费价格在2000-3000元。
创立于今年初的小羊养老曾获得数百万元种子轮投资。创始人马辉告诉36氪,小羊养老创立时,医疗陪诊本来只是业务的产品线之一,但做着做着发现医疗陪诊最有潜力,于是公司重心才放在了医疗陪诊上。最近一个月的时间,小羊养老的医疗陪诊服务单量在100单左右。典型的用户画像有两类,一类是不能独自去问诊的老人,一类就是外地进京就医人群。
马辉还向36氪透露,公司的新一轮融资已经敲定。
除了北京的小羊养老以外,还有新疆陪诊小卫士平台、重庆守福陪诊等平台在逐渐兴起。相关统计数据显示,我国现存陪诊相关企业362家(注:仅统计企业名称、产品名称、经营范围含陪诊的企业)。从企业新增来看,2015~2021年,我国新增陪诊相关企业31家、63家、46家、43家、40家、11家、16家。2022年至今的十个月内,我国新增陪诊相关企业152家,今年新增陪诊企业已超过过去4年的总量。
虽然医疗陪诊企业在逐渐兴起,但是也有一些投资人表达了自己的担忧。
为来资本合伙人赵阳告诉36氪,“首先,医疗陪诊几乎没有行业壁垒,门槛不高,想进入也比较容易;其次,陪诊其实更多解决的是短时间之内的一个标准流程,服务上也没有特别多可深挖的空间;再次,从用户价值来讲,单个用户需要陪诊的频次并不高,陪诊完之后,平台跟用户之间形不成比较深层次的运营关系,你很难去运营这个用户,以及把它当成流量入口;最后,陪诊服务本身很难赚钱,是个挺重的活,需要特别高的人工成本,但陪诊本身又不能收取很高的费用。”
赵阳说,所以这是在市场上没有看到过规模很大的企业的原因。